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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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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吵

薛姨媽聽王夫人張嘴就要借五十萬兩,頓時犯了愁,她們如今哪裏還有五十萬兩啊!為了湊上次薛蟠惹禍賠忠謹親王的那一百萬兩,她們已是將金陵的田產、鋪子賣了大半,這才將將還完!

現在她們家的那些產業也就還有京都及附近的幾家當鋪,並一些藥材、香料、古董行了,雖收入也不菲,但到底比之前差的遠了!五十萬兩巨款又如何還拿的出?何況,就算拿的出,她也不想拿啊!以前出那一百萬兩是迫不得已,不拿她兒子就得死!現在?憑什麽啊!

所以,薛姨媽立刻以薛蟠出事時已經將錢花光為由拒絕了王夫人!

王夫人聞言也不惱,她本來也沒指望著薛家真能拿出五十萬兩來,在她看來,經薛蟠一事後,薛家頂天了也就還有個二三十萬兩!而她就是奔著那二三十萬兩來的!於是,便又同薛姨媽哭訴道:

“若不是實在沒辦法了,我也不會來求妹妹,只是此次修的這省親別院事關娘娘臉面,妹妹總不能眼看著你外甥女被別的嬪妃比下去吧?!

再說,這錢也不過就是暫且挪用些時日,等貴妃娘娘晉升的封賞下來,用不了幾年就還回來了!”

按照基本常識,家裏出了一個貴妃,皇帝肯定會有實際封賞的,而這封賞多半是要落在賈政這個父親身上的,到時候哪怕就是升個兩級,或者外派個手握實權的差事,又有多少銀錢賺不回來?!

就比如金陵的甄家,因著當年老太妃晉升,家裏得了多少封賞!聖祖皇帝當年光實權肥缺就給了他家十來個,要不然他家當年光接駕就接了四次,哪回不得花個二三百萬兩?若不是有能填補虧空的進項,誰家又有多少銀子能貼的起?!

而且,若不是當年聖祖皇帝的那些恩賞,甄家又怎麽會有今天的顯赫?!那甄家老爺如今還貴為“欽差金陵省體仁院總裁”,幾乎就是舊都的一把手,女兒更是嫁給了北靜王,成了郡王妃!這一切不都是因著當年老太妃的晉升,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麽!?

是以,王夫人覺得:就算元春沒有當年的老太妃那般受寵,但同是貴妃位,今上總不能做的太過出格吧,就是封賞比當年甄家差些,也定差不到哪裏去!故此王夫人才會有此一說!

又道:就算薛姨媽支應不了她五十萬兩,先拿個二三十萬兩出來給她應急也是好的!若是此次省親辦的好,將來貴妃娘娘面上有光,對她這個姨母定也會感激不盡的!

到時候讓貴妃娘娘跟皇後娘娘請道旨,破格將寶釵招進宮裏轉幾圈,比什麽不強?!

薛姨媽……

王夫人說了這麽多,旁的,薛姨媽都聽聽也就算了!唯獨最後這句確實打動她了!心道:她的寶貝女兒哪點兒都不比別人差,偏偏就輸在了出身上!前幾日,因著黛玉被皇後親自聘為諸公主、郡主的老師,賈母回來後著實顯擺了一番,又是請聽戲又是請喝酒的,寶釵硬撐著陪著“玩”了一天後,回來就又病了,自那後,便越發的沈默寡言起來!

為的什麽,薛姨媽又怎會不知?因此,便想著:若是到時候寶釵真能被貴妃娘娘召見召見,就算不能提升寶釵的身份,以寶釵的能為,也定能想辦法讓元春支持金玉良緣的!

所以,對於借銀子一事便又不置可否起來,最後只得推脫這些買賣上的事兒她一概不管,等薛蟠回來召集眾管事商量商量再給其回覆,先將王夫人給打發了,待王夫人一走,便急不可待的去尋寶釵商量了……

而,於此同時…

薛蟠則正在極力巴結賈璉…

聽賈璉從宮裏回來了,立刻就拉著好幾車東西找了過來,一見賈璉就咧嘴哭道:

“璉二哥,弟弟還以為你死了,偷著哭了好幾回,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嗚嗚~!看來,弟弟那幾場眼淚竟是全白流了!”

賈璉聞言立刻嫌棄道:“這大過年的,你別這麽晦氣行麽?!你找我可有事兒?!沒事兒我還得回去哄大姐兒呢!”

薛蟠……哄大姐兒??

還以為賈璉跟他鬧著玩兒呢,立刻笑道:

“嘿嘿,璉二哥真是促狹!弟弟哪有什麽事兒,這不是聽說璉二哥死…呃…活著回來了麽?弟弟特地來看看你!

正好前日古董行的程日興弄了一尾這麽大的鱘魚,並一頭用靈柏薰過的這麽大的暹羅豬,和一筐從津沽新撈上來的這麽大的蝦子!弟弟想著哥哥剛受了難,正該補補,便給哥哥送來了!”

薛蟠邊比劃著,邊得意洋洋的道。

賈璉:暹羅來的麽?那可都是進上的東西!結果,不管是榮寧兩府,還是薛蟠,乃至一個小小的古董行的程日興,都對此絲毫不以為意,就這般堂而皇之的將這些東西搞來,隨意拿來送禮、交際…,難怪…今上會覺得他們這些人太過膽大包天了呢!唉!

於是立刻道:

“那筐蝦子我留了!其餘的你都帶回去,我如今身為朝廷命官,這些違制的東西我可不敢碰!”

“璉二哥這般謹慎做什麽?年前東府裏的珍大哥還得了兩尾鱘鰉魚呢,特意請了我們去品嘗!那鱘鰉魚不比兄弟我這鱘魚、香豬珍貴多了?!吃了也就吃了,不也沒見怎麽著?

還有府裏老太太吃的胭脂米,都吃了多少年了,不也無事?”

薛蟠聽了絲毫不當回事,在他看來,這種事在他們這些豪門間,誰家也沒少幹!所謂法不責眾,上面就是想追究也追究不過來啊?

賈璉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但他覺得雖然這些小錯確實不足以令賈家這樣的功勳之家抄家滅族,但一旦出了事,卻很可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棵稻草!

他們夫婦現在急於將他們這房跟榮寧兩府撇清,自然不能再留下同他們同流合汙的證據。因此,見薛蟠絲毫不將此事當回事,立刻就朝著其咬牙道:

“我看你這是剛挨完打就忘了疼,小命剛保住了就忘了皇權的可怕了!既如此,以後你還是少來我家,去和你那些整日勸著你作死的狐朋狗友們混吧!”

說完,轉身就要回去,邊走邊朝著一旁的管事命令道:“將人連人帶東西都給我請出去!以後若有人再送這些違制之物進來,不拘是送我的還是送老爺的,都給我截下來先報到我那裏!若不然,讓我知道了,定不輕饒!”

那管事……

薛蟠……

因著賈璉憑借一己之力將薛蟠從連他姨丈和舅舅都救不了的死局裏給撈了出來,所以現在在薛蟠心裏,第一佩服的就是賈璉了!

加之曾經的那段牢獄之災確實將他給嚇怕了,亦讓他深深體會到了皇權的可怕,所以此時聽賈璉說他所行之事是在作死,薛蟠便覺得那他肯定離死不遠了!

又見賈璉說再也不讓他來了,立刻就慌了,急忙上前想去拉賈璉的手,被賈璉嫌棄的一把甩開後,就耷拉著大腦袋認錯道:

“誒呀!璉二哥,你可千萬不能不搭理弟弟了啊!弟知道錯了!我改還不行麽!以後弟就是他娘饞死,也再不碰那些違禁的東西了!”

怕賈璉不信,還保證道:“二哥放心,兄弟我向來吐口吐沫就是個釘,說不碰就不碰!不信你可以去問問,當初,因著忠謹親王那件事,你說讓我別再胡亂喝酒,也別再搞那些小廝孿寵的玩意兒,兄弟改沒改?可曾再犯過?!”

上次將薛蟠從牢裏“救出”來後,因著‘做戲要做全套’,也因著賈璉覺得薛蟠的本性還並未壞透,便好心多勸了這小子幾句,不曾想,他倒是真記在心裏了!

“行,既如此,你趕緊將這些東西都送回去吧,待晚飯時再過來,到時候我請你吃點兒沒吃過的好東西!”

賈璉見薛蟠雖蠢但還算聽勸,這才又朝其笑道。

薛蟠聽了哪有不應的,忙屁顛顛照著去做了!等將東西都給程子興送回去,告訴他以後這種違制的東西少往他跟前兒送後,便美滋滋的往家走去,打算稍微睡一會子,就去赴他璉二哥的約。結果,剛一進家門,就聽院裏小廝來報,說薛姨媽已經找他半日了,讓他回來了就趕緊過去。

薛蟠聽了急忙去了他娘的屋子,才知道他娘找他是因著他姨母要跟他家借銀子,好給他那位貴妃表妹修省親園子,借的還不少,要借二三十萬兩!

薛蟠對這些銀子之類的向來沒什麽概念,要是擱以往他也就應了,但因著上次他惹了禍,花了那麽多銀錢,也沒見誰借他們點兒啊?他那位姨母更是連提都沒提過!

所以便忍不住撅嘴道:“即是沒錢,那就有多大腦袋帶多大帽子就是,那園子又沒規定一定要花多少銀子、蓋多大,少蓋幾間屋子不就行了!”

薛姨媽:“你知道什麽?像你姨母家這樣的人家,最看重的就是臉面了,如今好幾位嬪妃的娘家都叫著勁呢,你姨母又如何肯落於人後,讓你元春表姐沒臉呢?!”

“那媽的意思這銀子你是想借嘍?”薛蟠聞言便反問道,又朝著一旁的寶釵道:“妹妹也同意借這個銀子?”

寶釵聞言便也點點頭,道:“咱們一家如今就住在這府裏,在京都又有許多事兒都要仰仗姨丈一家,姨母即開了口,一點兒不借總歸不好。”

薛蟠聽了就忍不住鄙夷道:

“當初我出事,她們不就一文沒出?也沒見她們覺得不好!”

“這又怎麽能一樣,如今元春表姐成了貴妃,這是多大的尊容?!咱們此時若不趁機幫幫忙,以後若有所求,貴妃娘娘又怎麽會理咱們?!若不是咱們跟姨母家有這層關系,憑咱們商戶的身份,就是有銀子也靠不上去啊!”

寶釵聞言便又朝著薛蟠勸道,雖然薛蟠出事時,她對她姨母的所作所為也深感寒心,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們若想往上爬,能靠的除了她那位舅舅,就只有這位姨母了!

但她的心思薛蟠如何能懂?聞言只覺得的他娘和妹妹十分的沒囊氣,因此又嚷嚷道:

“我聽這意思,媽和妹妹這不都已經決定好了?那你們還問我/幹什麽!

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媽和妹妹的心思,你們如此上趕著,不就是想著先巴結好姨母,然後再圖謀寶玉那小子麽?!從先媽和我說,妹妹這金要揀有玉的才可正配時,我就已經看出來了!

只是別怪兒子醜話說在前頭,那寶玉看著人五人六,卻是個最沒擔當的!還有姨母那人,我出事兒時就已將她給看透了!到時候就怕你們想得挺美,卻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薛姨媽/寶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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